加帽和多腺苷酸化

关于皱纹伤痕和盔甲,还有弗兰肯斯坦。
二十三点一刻,我给你煮咖啡喝。浮在阳光里的气泡有太阳和椰子的香气。但是你不可以在离开前喝。这是规矩。

僵尸关系(1)

“I have love in me the likes of which you can scarcely imagine and rage the likes of which you would not believe. If I cannot satisfy the one, I will indulge the other.”

我的内心深处有你无法想象的爱及你难以置信的愤怒,若我不能获得满足其中之一,便会纵容另一个。———《弗兰肯斯坦》

 

     “Hello.”

     大部分用户在收到这条没头没脑的,诡异的,发送用户来自一串乱码的邮件后都选择了直接删除或者忽略掉。

     早上的新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,似乎是某条程序的崩溃导致邮箱出现了很多“虚拟用户”,简而言之,就是一些崩溃了的混乱程序碎片尸体拼接而成的电子生命。这些电子生命只发送了唯一一条信息:“Hello.”

     这条类似于程序实验指令“Hello World”一样的信息并没有再延续下去,很快被全部塞进了回收站。

     但有一例外。

     在看到新闻之前,哈佛商学院在读学生爱德华多•萨维林把那串邮件当成了什么人的玩笑,于是他思考了一下,小心翼翼的回复了一封很简短的邮件,只有一行。

     “Hello,What's your name?"

     等到知道了那封“Hello”只是没有成功的破碎的研究成果尸体之后,爱德华多有些失望,但他也没有删除邮件,只是把邮件扔在那里不管,然后像往常一样去上课了。

     而奇迹就像双缝干涉实验里那样发生了,在他离开的几个小时,被扔在那里充电的电脑发生着一些奇异的变化。

     “My name is Mark zuckerberg."

    当爱德华多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,这封邮件就静静摆在电脑上,冷冰冰的“注视”着他。

     各种逻辑完整的阴谋论在一瞬间闪过,但最后爱德华多还是选择相信最不靠谱的一种解释——“这只是个意外。”

     但接受意外和处理意外是截然不同的,在接受了这个意外之后,爱德华多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这个所谓的马克•扎克伯格带来的意外。

     他可以算是一个人吗?或者他只是一段程序吗?或者他到底是什么东西,是电子垃圾碎屑拼接而成的弗兰肯斯坦吗?

     但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活在电脑里的叫马克•扎克伯格的程序了,他是量产的电子垃圾拼凑的僵尸里唯一一个活到了现在的,他是一个弗兰肯斯坦。

     出于某种对新奇的科学成果的维护或者一些不合时宜的同情心,爱德华多把马克•扎克伯格和他的邮件一并留下来了。

     但也只是留下来了,仅此而已。

     他把电脑合上但并没有合的很严实,然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。室友都被邀请去参加某个顶级社团的派对了,今晚只有他一个人和因为没合严实而透出蓝光的电脑待在宿舍里。

     他平躺在床上,把被子盖到下巴,蓝色的电脑光总让他想起电脑里的那串数据,那个“马克•扎克伯格”。

     在大概午夜十二点的时候,他终于忍无可忍,下床把电脑拍严实。

     大概为了在夜晚也能显得礼貌,回复一些社交信息,他总是不会把电脑彻底关死。而二十多年来,他第一次无比痛恨自己从小到大养成的“好习惯”。

     但关上电脑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诠释什么叫“欲盖弥彰”,他努力不去想那个电脑里的僵尸,但马克•扎克伯格仿佛一个幽灵一样一直往爱德华多的脑海里钻。

     他试图理解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体,大概是一场电子革命意外而导致的失败的虚拟生命,一个赛博朋克文化里一样的弗兰肯斯坦。但爱德华多舍不得抹杀掉他的存在,也许因为他叫扎克伯格,而他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很久以前听过,并且无比亲切。更何况,他拥有名字,他不是一串乱码。当他搞清楚了这一点的时候,扎克伯格就不像一个电子僵尸,而像一个素未谋面的友人。现在,他甚至已经想直接喊他的名字马克,而不是扎克伯格先生。

     也许是因为今晚宿舍没人,而他刚好在夜晚感到孤独。

     他越想越不明白,显然,这对一个商学院的学生而言是难以理解的。当然,爱德华多觉得这是只有文学院的人才能解决的问题。但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一条捷径,黑暗中的电脑像一颗诱人的蜜糖,引诱着爱德华多•萨维林先生像他靠拢。

他自然的伸手捡起了蜜糖。

     当他又一次打开电脑的时候,蓝光一瞬间就铺满了他的脸。他有些隐秘的紧张,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样。

     他很想问马克•扎克伯格一些问题,但似乎直接询问“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”很让人觉得冒犯,即使对方只是一个电子弗兰肯斯坦。于是爱德华多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问起。

     “你好,我叫爱德华多•萨维林,请问你的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?”他编辑好邮件,点击发送。

     大概三分钟后,他收到了马克的回信。

     “你好,爱德华多。马克•扎克伯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,就像创造你的人赋予了你名字一样,我的父母也会赋予我名字。我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情,从你的电脑来看,你有很多体面的朋友,而且学习能力也很强,当然,照片里你长得很好看。”

     爱德华多选择性的阅读了这封邮件,他忽略了最后一句,然后一下次抓住了关键词,“父母”。

     “父母”?

     他的父母是谁,而他又清楚自己已一种什么样的形式存在吗?他把自己的疑问通过键盘讲给了马克听。

     “我不清楚”扎克伯格也回复他,“但我清楚我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,我也清楚我是一个电子生命体,而且我的自主意识告诉我,我从情感层面是一个健全的人。”

     谈到这里,爱德华多的疑惑彻底解开了,名字赋予他身份,而情感给予他为人的权利。他可以坦然的接受马克了。

     他看了看表,现在是凌晨三点。

     他显然已经睡不着了。

     于是索性和电脑里的马克•扎克伯格发着邮件聊天,一直到室友参加完派对会到宿舍,才合上电脑准备去上课。

     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,他和马克的话题逐渐扩展。爱德华多意识到马克是个电脑天才,当然是了,他就是电脑程序本身,怎么会不熟悉电脑。为了照顾扎克伯格,爱德华多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带去电脑相关,这样会让他们两个人都舒服一点。

     马克总试图向他描述一些构想——一个宏大的,足以改变社交网络的构想。大部分时候马克都像孤独的在讲一个故事,而爱德华多只是他世界边界线上的守望者,静静听他说。

       爱德华多有时候会有点惊叹于扎克伯格的某些话语,他像一个孤僻不得志的天才,偶尔表露出一点适时的野心。他甚至是个情感疏导大师,几乎可以达到心理医生的级别,他总能精准的找出爱德华多的遇到的各种人际问题中关键的点,然后一针见血的提出有效的建议,帮他排解内心的焦虑。甚至有时候熟练的就好像彩排过一样。

在三个月的时间里,爱德华多完全相信了这个电子生命不是什么僵尸程序,他只是一个成功的弗兰肯斯坦实验体,甚至也许超出了实验预期。

     而他是世界上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。他总这样想,并且为自己的马克的关系感到欢喜。马克•扎克伯格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变得无比亲切,他就像一个一直未曾谋面的朋友一样。爱德华多甚至隐瞒他是电子程序的事实,把他以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了几个室友。但室友却提醒他:“警惕,你在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付出不应有的感情。你在纵容自己,这对你并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
     故而发件人的乱码却总能刺痛到他的心。

     这种刺痛比欢喜更加让爱德华多焦虑,他努力保持着理智的情感,即使有时候已经对马克•扎克伯格坦白到了自己的内心最深处,把自己毫不隐瞒的剖析给他看,爱德华多依然提醒自己,扎克伯格是一个电子生命。

      但不可抑制的,他们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。

      爱德华多知道,自己已经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。他爱上了一个电子尸体拼接的弗兰肯斯坦,他有一个僵尸情人。

      这似乎是在他那晚打开电脑,怜悯和纵容了一串程序,又赋予了一个名字情感之后就安排好的结局,打开潘多拉魔盒就注定会跟随一生的诅咒和灾难。

      在哈佛读书的最后一年,爱德华多对已经无话不谈的马克定位愈发清晰。马克•扎克伯格是爱德华多•萨维林的朋友、导师,还有不能承认的僵尸恋人。

      在哈佛的最后一年,扎克伯格作为导师给爱德华多提出了最重要的一条建议:做一些了不起的事情,设计一个蓝色Logo,建立一个链接世界的软件。

     这很合理,符合一个孤僻的电脑里的野心天才。

      而爱德华多否决了这个提议,理由很简单,他是个商学院的学生,他对电脑的认知甚至仅限于回复邮件。这是马克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,而不是他可以轻而易举坐到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“你为什么会这样想?”他问马克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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